江亖。

当断不断 必受其乱。

【魔道|曦澄】一身孤注掷温柔 天中第五

  原著向甥舅亲情向双杰友情向



  主曦澄副桑仪忘羡追凌



  HE私设如山ooc注意避雷



  未授权严禁转载抄袭



  (一)



  江澄收集齐了其他的东西,白刃青獠也不调查了,跟蓝曦臣道别回了云梦,休沐整顿。



  魏无羡也在云梦闹腾起来。



  五月初天气竟然已经开始炎热,云梦实在酷暑,蓝曦臣下了邀请函邀请江宗主来云深不知处避暑。



  除了魏无羡蓝忘机,大家都还不知道两人的事情,正奇怪两人怎么这么亲密,一场猎杀怎么成了无间密友。



  偶然一次洗浴,冷泉幽幽,薄雾透过寒光,溅起的水声、旖旎的肉|体拍打声,还有低低的喘息嘤|咛声,把送衣服小童吓得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随后,云梦江宗主和姑苏蓝宗主关系不一般的消息不胫而走。



  ……



  江澄在寒室树前的石桌下有一下没一下的叩着桌子,另一只手扶住腰,好似等着什么人来。



  寒室周围凉爽舒适,清风都裹挟着丝丝凉意,缕缕沁入人的心田,江澄觉得,夏天来寒室避暑真是不错的选择。



  蓝曦臣长衫白衣,抱着琴款款走来,道:“晚吟久等。”



  江澄道:“其实也没有多久。蓝先生,你说要教我弹《阳春白雪》,可我是一点底子都没有,你可要做好教不会的准备。”



  江澄接过琴席地而坐,架势摆好后,蓝曦臣才道:“晚吟机智聪慧,通透灵气,怎能教不会。若是教不会,那是我这个教的人的过错。”



  蓝曦臣从背后将江澄圈住,提着江澄的手指拨了拨弦,专属于琴音的细腻悦耳霎时从指尖溢开来。



  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这里没有半分炎热,两人却莫名其妙开始有些燥热,口舌发干。蓝曦臣便顿住了。随后江澄轻笑了一下,道:“蓝先生这害怕了似的,明明在与我夜猎时,面对千万邪祟都坐怀不乱乾坤决断,怎么现在就溃不成军呢。”



  蓝曦臣想了想,直接牵紧了江澄的手:“大抵是因,执君之手,不惧投鞭断流。”



  江澄暗骂了几句,道:“赶紧教我弹吧……”



  蓝曦臣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抓着江澄的手拨弄了一首曲子,又笑嘻嘻的闲撩了一会。



  寒室房顶上托腮的元非看着俩人打哈欠,看着两人腻歪直到蓝曦臣去烹茶走远了,才跳下屋顶。



  江澄疑惑:“蓝家的结界是不是该加固了?”



  元非没好气:“加固一百倍老子也反手给碎了。”



  江澄随手探了探他的灵气,已然比原来虚弱许多,笑道:“你这灵力空虚的,怎么的,你现在连我估计也就打个平手,强行破蓝家结界?……你还好吗……”



  元非笑嘻嘻:“澄澄是在关心我吗?来来来,把糕点吃了……”元非随手转了转腕上的手钏,递过去一块软糕。



  江澄就着他的手将软糕吞下去,嘟嘟囔囔:“你都连着给我送一个月了,真是把我当猪喂。行吧,那几样东西炼成丹药了吗,给我。”



  元非笑容一僵,眼睛里好像有什么一点一点暗下去,半晌,他才艰难的点点头,像是犹豫了一会,道:“澄澄,你能不救……就着我的手吃吗,有口水,好恶心……”



  “……滚。”



  江澄的脸瞬间黑了,听元非唏嘘道:“对待我和对待蓝曦臣差别太明显了吧澄澄,别这样呗,我可也是真心实意对你的,太过分了……”



  江澄露出一个难以言喻的表情,嫌弃中带着恶心,恶心中带着厌恶,以前看着魏无羡说自己是魏远道的时候也是这个表情,听到魏无羡在观音庙说“抱紧我”的时候也是这个表情。



  元非话毕摸了摸鼻子,道:“五月中旬一直到年前你们云梦不是有夜市吗,明天夜市开,头七天河灯会去不去一起放河灯?元祯那小子看上河灯会很久了,吵了好几年了,今年我得空,要不要一起去?”



  江澄道:“我和蓝曦臣一起去,我可以叫我闺女去陪你。”



  元非道:“你那两个养女?江啼初江琅木?”



  江澄点头。



  元非摸了摸下巴,兴致缺缺道:“趁你不在去看了看那两个女孩,出落的是貌美清丽温婉可人。江琅木性格活泼语气直爽,就是身材一般,没什么料;江啼初就如高岭之花般冷言冷语,就算姿容上等,我也没什么兴趣。”



  江澄一拳头甩过去,被元非躲过,煞有介事道:“别气别气,澄澄你肾气虚,再来个肝火旺,不行啊。”



  “元、非——”江澄一字一顿,咬牙切齿道,“你、死、定、了。”



  元非一脸无辜摊手,拿出一个小盒子,道:“最近我不来云深不知处啦,你自己吃这个吧,养灵气的软糕对身体好,你肩上的伤虽然好全了,但消除一下后遗症总是好的。”



  江澄想起来当初被虎妖咬伤的肩,点了点头,道了声谢,问道:“还有什么事情吗,蓝曦臣快来了。”



  “蓝曦臣都知道阴灵印了,都不让他见见我啊——”元非委屈巴巴的试图去抱江澄,被他一掌推开,遂嘟起嘴,“太薄情了,江宗主。”



  江澄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大概是不想再看到元非发嗲,生硬转过头,闷闷的说:“嗯。河灯会……河灯会是该邀请他。”



  “然后再唧唧歪歪别别扭扭的放河灯逛夜市?我靠,江澄你越来越小女人了……”元非嫌弃道,“也是,千年的铁树开了花,焉能不好好待他。”



  “见鬼……今天我不会留你这条命了……”江澄喃喃了几声,紫电化鞭,冷漠道,“我们出去打过!”



  “诶诶你别真打啊啊啊噫呜呜噫呜呜呜——啊啊啊救命啦杀人啦!!!”



  元非嚎了几声被捂住嘴巴,听江澄压抑着怒气无奈道:“云深不知处……禁止喧哗。”



  ……



  云梦夜市河灯会,初夏清风,万荷待绽,含苞怯软,令人怜惜。花灯晃晃照彻长夜,星火黯淡月华失色。火红灯笼挂在一家又一家店门前,连成星图一般。河中流淌着水与河灯,堆满了人间的祈愿。石桥店铺,河流船只,唱戏、叫卖、卖艺、乞讨,熙攘吵闹,沸反盈天。



  江澄立在桥头,靠着桥身,一身红衣,驻足等人,身后像是背负了身后的万千流光,眉目间是深色,唇齿间携了万千风华,杏眸里,是流光溢彩。



  蓝曦臣缓步至桥头,亦是一身红衣,见到江澄已至,旋即浅浅一笑,温文尔雅的理了理衣袍,走到他面前,轻轻问道:“江宗主在此地等人?”



  江澄心领神会的挑起一边眉毛,心情很好的食指敲打石桥扶手,背过身去看河流与商铺,以及被烧得火红的天空。



  “没等人,来看看罢了,云梦这灯火美丽,人杰地灵,不允许本宗主看看了?”江澄展颜道,“蓝宗主呢,又是来寻何人?”



  蓝曦臣一只手覆住了江澄敲打石桥的手,缓缓道:“寻心上人。寻到便好生爱着,放在心尖上,将余生相交付。”



  江澄的脸霎时烧得滚烫,灯火映面,也是看不出红没红,只是仍然嘴硬道:“余生且长,说不定有什么差错。”



  蓝曦臣将江澄的手彻底裹进手心,道:“余生且长,我便想着再长些,多陪他一会。他以前太苦了,我不在他身边,是我的错,以后所有差错,我都尽力避免。”



  “只要我——能陪在他身边。”蓝曦臣缓缓说完这句话,笑如春风化雨,眸中星光熠熠。



  江澄愣了愣,笑了一下,道:“他会在你生命最后一刻,依旧在你身边,我保证。”



  也许是江澄眼睛里那股劲儿太认真,蓝曦臣恍惚间有些被他眼睛里的认真刺得说不出话,只得牵紧他的手,道:“那我的心上人,跟我走吧——”



  万千夏风被抛到身后,卷起两人的发。



  两人紧紧牵着对方的手,时光都缓缓流淌,浇在二人心头的情愫浸透了欢喜。



  (二)



  夜市熙攘,江澄带着蓝曦臣绕过几家商铺,找到一家汤水店,来了两碗莲子粥,道:“蓝曦臣,这天越来越热,还是你寒室最为凉爽。”



  蓝曦臣道:“如果晚吟喜欢,搬到寒室住也没关系。”



  江澄哽了一下,道:“别瞎说。”



  蓝曦臣想了一下,说:“怀桑是不是带着景仪来了,我刚才好像看见他们了。”



  江澄刚准备坐下,闻言脚下一滑,屁股是摔在了椅子上,闷着有些疼,摸了摸怀里的狼牙匕,确认没颠掉,道:“他们来云梦也不来拜码头,真是不知所谓。”



  蓝曦臣温和道:“也许是没来得及呢。晚吟喜欢吃这家的粥吗?我可以学来做。”



  江澄摇头,接过老板端来的两碗粥,推了一碗甜的给蓝曦臣,用瓷勺搅了搅粥,道:“不必。堂堂一宗之主,下厨房像什么样子,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



  蓝曦臣掩盖不住眼底的笑意,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移不开眼睛。



  江澄抬眼看了他,嗔怒道:“啧,一脸呆样!甭看我,吃你的!”



  蓝曦臣闻言笑意更甚,低头舀了一勺粥,吹了吹,递到江澄唇边道:“晚吟吃些甜的?”



  江澄鄙夷:“誓死不吃甜的,给我边儿喇去,再瞎闹踹死你。”



  蓝曦臣委委屈屈的不动。



  江澄更鄙夷了:“别跟我来这套啊。”



  蓝曦臣依旧那副表情,纹丝不动。



  江澄心中有些松动,别过脸不去看他。



  蓝曦臣开口:“晚吟……”



  江澄徒然发作,劈头盖脸一顿数落:“我吃我吃行不行,吵死了!你好烦啊!”



  其实蓝曦臣想说你不吃也没关系,见江澄答应下来,边将勺子抵到他嘴边。



  江澄轻轻张口含住了勺子,吃完舔了舔勺子边缘。蓝曦臣便顺手递了第二勺,江澄刚吃在嘴里,便听耳边人群的吵闹里炸开一句熟悉的声音:“我靠,江澄你俩他妈……”



  江澄立刻起身作势扬起紫电,魏无羡身畔的蓝忘机学聪明了,登时喊道:“兄长!”



  江澄手一顿:“……”我日……



  江澄怀疑蓝忘机作弊,却没有证据。



  蓝忘机自从从魏无羡那里知道了江澄是下面那个,也就半推半就的接受了这个大嫂,虽然还是有点厌烦,但为了蓝曦臣,他还是不怎么想起冲突的……只想江澄离魏无羡远一点,他不大喜欢魏无羡跟他的竹马勾肩搭背吵吵闹闹。



  蓝忘机正色道:“兄长,景仪不见了。”



  蓝曦臣蹙眉起身,问道:“多长时间之前不见的?聂宗主呢?”



  魏无羡连忙道:“聂怀桑好像和景仪吵架了,然后景仪那孩子你们也知道,脚下抹了油似的蹿没了,怎么找也找不到,对了,你们也没看到吗?”



  江澄怒道:“你这不废话吗?蓝思追不是经常和他一起吗?蓝思追呢?”



  魏无羡鄙夷:“你真不知道蓝思追往兰陵跑得很勤的事情?”



  “……”



  江澄烦躁的揉了揉太阳穴,心想的都是找个时间一定去找金凌这小兔崽子问问怎么回事,道:“走吧,赶紧找他去,你们蓝家孩子也不省心,这点跟魏无羡金凌一样的,烦透了……赶紧找吧这这么多人……”



  江澄脑中忽然闪过一丝惊恐。



  元非和聂怀桑有仇。原来蓝景仪不是在姑苏就是在不净世,元非没机会接近,而这次两人都来了河灯会。



  猝然,铺天盖地的蓝景仪的气息从一处传来,但凡有点灵力的都能发觉到



  江澄就算心里不停的暗示自己不是元非不是元非,而在所有人按着挟持者故意流放出来的蓝景仪气息时,还有混杂的那股熟悉无比的元非气息……简直太令人压抑了。



  蓝曦臣疑惑地和大家一起御剑往一个树林深处寻去,道:“这气息可真熟悉……晚吟身上好像也有一点儿……巧合吗?”



  江澄的心彻底凉了。



  为何报仇要牵扯到不相干的人……其实这也不关他的事情,只是姑苏蓝氏的人……元非可是轻易得罪不起……就算他灵力高深,以他现在的实力,连蓝曦臣都打不过。



  怎么办。



  一处密林,无数枯树围绕着一棵几人围抱粗的茂盛老树,藤蔓裹住了一个人儿,藤蔓上坐着一个人儿。



  裹住的蓝景仪勉强被放出鼻子呼吸,其他都被浓绿绕得严严实实,看不清他的表情。



  藤蔓上坐着的元非支着脑袋,理了理自己白色的道袍,眯了眯眼看着蓝景仪。



  “最在乎的人……是他吧……我便拿他赌一次好了……”



  并指为刀,压在蓝景仪脖子上,感受他明显加重的呼吸。



  “得死。”



  ……



  聂怀桑、蓝忘机、魏无羡、蓝曦臣、江澄五人到的时候,元非正耷拉着脑袋半阖眼,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周遭的气场却重重压抑,冰冷又寂静。



  树林幽深,枝藤交绕,水似的月光,薄雾浓云。



  魏无羡率先骂道:“我操那不是上次那个道士吗?你这他妈又抽什么风?!”



  蓝忘机面色本就冰冷,此时更不好看了。避尘出鞘直指元非,浅若琉璃的眸子晦暗不明。



  而最应该说话的江澄,一言不发。



  江澄看着元非慵懒的抬起眼皮,眼神扫过那一排人,最后落在聂怀桑身上,轻轻道:“寻仇的。要聂怀桑偿命。”



  魏无羡更不高兴了:“那你他妈捅我干啥!捅他啊!!”



  元非一脸委屈:“我是莫玄羽兄弟,我喝醉了来看看他,结果是你身边那个太凶了好吧……怪我干啥嘤。”



  魏无羡:“……”



  魏无羡道:“哥们,你他妈下次讲清楚啊,我不明不白挨了你一匕首,你那匕首上古神器,老子他妈疼得螺旋飞好吗?老子好不容易又活一次,再翘辫子了怎么办!”



  元非满脸歉意:“对不住对不住,小道下次轻点。”



  “……”



  江澄:他俩还真……



  元非正回神色,对聂怀桑道:“选吧,你和蓝景仪只能活一个,你活着还是他活着?”



  聂怀桑露出一副慌张失措的模样,哭着抱住蓝曦臣的小腿:“呜呜呜……景仪怎么办怎么办啊怎么办呜呜呜呜呜噫呜呜噫。”



  元非:“……别装了,你这样像有心智障碍似的。”



  众人:“……”



  聂怀桑只得拍拍屁股从地上爬起来,也不装了,拢了拢袖子,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看了看被重重包裹的蓝景仪,气定神闲道:“既然你了解我。你觉得像我这样的人,会在乎他的性命吗?”



  元非脸色一白,那藤蔓包裹好像也有点颤抖。



  聂怀桑略带怜悯的抬头他,道:“那我先走了,这个蓝景仪留给你慢慢玩吧,回见。”



  元非一拍身畔藤蔓,瞬间松开了蓝景仪向聂怀桑冲去,蓝景仪重重的落在了地上。江澄眼疾手快斩断藤蔓剑指元非,身躯有点颤抖。



  “……别……别了……”江澄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话的。他的立场是正派清流,离着最近的他自然是要挡下这种攻击……



  元非微微被刺痛了一下,笑了笑:“人间正道,正道不为人间。”



  元非闪身一张符先是扫开别人,一拳往江澄脑门招呼,江澄堪堪避开后,元非道:“今天是蓝曦臣阴灵印发作的日子,澄澄,你也要做出选择。大概一炷香之后,他死,还是你死。”



  元非转身而过,抢过三毒在手心一转直直刺向聂怀桑,聂怀桑坦然的闭上了眼睛,似是喊了声景儿,等着那一剑刺下等待……已是定数的一切。



  聂怀桑感受不到剑落下,狐疑的睁眼,却是浑身是是伤的蓝景仪。



  “我,我替他……做选择,我死……我死……”蓝景仪忍着生疼的伤口,倒吸好几口凉气,声音都虚弱下来,最后只能捂住肚子上插着三毒的伤口,直直倒在了聂怀桑怀里。



  江澄还没有反应过来,愣愣的看着自己空着的手心,没有感情的看着元非遁地离开,看着聂怀桑哭泣,看着忘羡二人帮忙救治,看着蓝曦臣找药试图救他。



  “蓝涣。”



  “晚吟等一下等一下有事待会说等我找到药……诶这里没有吗……刚才怎么被雷符给震开了真是太大意了……”



  “蓝涣。”



  蓝曦臣头也不抬的找药:“抱歉晚吟等一下我好吗……”



  “蓝涣。”



  蓝曦臣终于抬起头,一脸急切道:“晚吟……怎么了吗?被弄伤了还是?也是他跟你打了那几下跟本看不清,我先给你检查一……”



  “蓝涣,跟我走。”江澄拽住他的手腕往森林更深处跑去,一路心如擂鼓,喘息声急促。



  一路跑过,好像江澄冷静下来了。



  “晚吟到底拽我来何事啊……怀桑那里……”



  “蓝涣,你看着我,看着我。”



  (三)



  蓝曦臣闻言看着江澄,忽觉脑袋有点晕,但还是强忍下来道:“晚吟,那边……没事吗?”



  月光将二人身姿描摹。江澄斜倚在树边,他宽肩窄腰,修长的腿弓起一只叠在另一只腿上,轻轻道:“你有没有什么不适?”



  蓝曦臣摇了摇头。



  江澄的眼神晦涩不明的看着他,扔了个决做出结界,拿出怀里已经被炼成药丸的药让他吞下去。



  蓝曦臣自然而然吞下去之后,江澄道:“阴灵印解药。”



  蓝曦臣点头:“晚吟费心了,这么为我上心……可是我好像头是越来越晕了……怎么回事……”话还没说完,他便软倒在江澄怀里,又被扶到树下靠着。



  周遭静谧,偶尔蝉鸣,叶不落鸟不鸣,月华的光辉一如那时云镜山江澄靠在树下等着蓝曦臣回来时皎洁。



  蓝曦臣眉如远山,唇似芍药,温润公子面,惊鸿游龙身,白衣着身,款款温柔。



  月光倾洒而下,落了一地霜华,落了满头白发。



  是云深的昔年初遇,是观音庙的歇斯底里,是云镜山的并肩携手,是黄沙城的怦然心动,是不净世的春心相许,少了哪一点,仿佛都不会有今日。



  他怎么舍得蓝曦臣这么死去……



  江澄缓缓半跪地,拿出怀中的狼牙匕,抵在心口,吻了吻他的额角,道:



  “蓝涣,谢谢你。谢谢你。”



  还是有点不甘心吧。



  怕是永远都不能陪他到最后了。



  风带过江澄额前的发,透过空气中的阴冷,散落到星光里。



  早就下定了决心,以命换命。可到了这个时候……还是有些害怕。从一开始就不想多管闲事,却是越陷越深,做的都是越来越不像自己的事情。比如和元非做朋友,比如将感情放在他那保管起来。



  他一直认为之间最浅薄的是人的感情,自己却从始至终囿于各种感情无法抽身,悲苦遍地。这次桎梏住他,让他下决心的的,他确定不是感情。



  是蓝曦臣。



  宗主交传已经给养女江啼初预备好了,也许放手也轻松些。



  江澄慢慢的将狼牙匕推到心脏里,咬着牙不让因疼痛的叫喊溢出嘴角。狼牙匕已然没入心口,血液缓缓流出,把本就鲜艳的红衣染成深色。



  这把匕首又快又利,上古神器,怎么砍,都不会染血。



  斑驳的月光从细细密密的树叶中漏出来,撕碎了地上的光影。



  不知过了多久,江澄的声音已经有些磕磕绊绊了,气息也乱得不成样子。



  “蓝涣,我……不后……悔。”



  你是我一生中,所掷最不吝啬的温柔。



  乌云不知何时翻了出来,将月华星光都挡住,黑蒙蒙的,一片死寂。



  江澄咬牙拔出狼牙匕,一声晦涩的闷闷的肉与刃相摩擦的声音传来,疼得他直抽气,强撑着灵力不倒下,脸色也已经煞白。溅出血液,浑身颤抖的将刀刃抵在他唇边让他喝下。



  看着蓝曦臣的喉头一动,吞下了他的血,唇边沾着的嫣红,眉心也沾有溅到的血点,好似一面桃花妆,不艳丽,却比任何妆点妩媚。



  江澄本想躺在蓝曦臣怀里,怕压到他,便往后一躺,任意识渐渐模糊,一生中发生的事情和重要的人像走马灯一样转过。是孩提到现在的魏婴与阿姐,是少年意气的嬉笑怒骂,是江家灭门血色的夜空,是金凌从稚嫩到成长,是蓝曦臣的言行浸透了心扉,温柔了他一掌春秋。



  红衣看不清血,血也模糊了来时的路。



  你本就该只是我的情根深种,却成了我的天地人间。



  几滴雨水落在脸颊,泪似的滚了下去,悄无声息的落进了泥土和他的衣领里。



  雨滴越来越多,他没了力气,本能侧过头模糊的视线里,是个白衣人向他走来。



  可他已经没有力气伸手了。



  他削瘦的骨,如冰冷的刀刃,斩灭了他的温柔亲和,也揉碎了他应有的少年意气,变成了刻薄狠厉的江宗主。



  仿佛很久心脏都是冰冷的,机械式的去不敢爱不愿恨,公式化的一遍遍走过重复的路,却因为蓝曦臣而开始有了温度。



  是他如暖阳,醉了春风。



  恍惚间又是阿姐阿娘的影子,江澄彻底哭了出来,低低的呜咽着,却张不出口喊她们,最后一丝灵力溃散,他护着心脏的小阵法破了,顿时伤口血流如注,诡谲鲜艳。



  地上的草叶划过了他的脸颊,轰隆隆的雷鸣后,暴雨倾盆,将他身上最后的温度抹杀,毫不留情的淹没了他最后微弱的气息。身子冷了,也没了生气。



  江澄死了。



  ……



  ……



  河灯会事件大闹,众多世家传得沸沸扬扬各种版本,最准确的还是夷陵老祖说的,蓝景仪还是给白四救了回来,大家也在树林深处找到了晕倒的蓝曦臣。只是云梦的江宗主江澄……人间蒸发了。



  怎么都找不到,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蓝家宗主疯了一样到处找,简直要把整个云梦姑苏翻过来了。找了几个月没找到,宗主担子往蓝忘机身上一扔,一心一意去找江宗主了,修真界对此相当诟病。



  兰陵的金宗主也悲愤欲绝,金麟台生生点了三年的白蜡,挂了三年的白绫,金凌也因悲痛重疾缠身,最后还是给白四治得差不多,只是留了个见风流泪的后遗症。



  最奇怪的是夷陵老祖,他仿佛当成什么事都没发生,该吃吃,该喝喝,别说因怀念瘦一圈,反而胖了不少。在云梦待着也不走了。一年后被门生好一阵痛骂给赶出了莲花坞。只是他好像一直在囤一种能修复魂灵的神药,本来这种药就少,被夷陵老祖都给收没了,有一个缺药的付公子硬在云深不知处门口骂了三天三夜才走。



  ……



  三年后的五月河灯会,依旧灯火通明吵闹熙攘,魏无羡破天荒没有和蓝忘机出来,他闪身进了一个包子铺,看见一个白衣道人,不由分说在他身边坐下。



  “不是说三年能把江澄救活吗?!三年期限已到,老子囤的药肯定够了,你怎么还不救他!”魏无羡的声音明显急躁极了,忍住了拽他衣领的冲动,道,“你若是敢诓我,我就……”



  元非疲惫的揉揉太阳穴,道:“我研究出来的回舍术损耗太大,我也在想办法,这几天应该就可以了,你先别急。他生前我一直在给他喂我灵魂养出来的糕点,应该能更好契合这个法阵。”



  “别急?!我等三年了你跟我说别急?!”魏无羡本要发作,强极按捺了一番,道,“你让我何颜面见虞夫人?!”



  元非嫌弃道:“关你屁事,他跟你有关系吗,在这要死要活。”



  魏无羡愣了一下,气得发笑:“那又怎样,我还奇怪呢,你根本和江澄不熟,好好要救他做什么?!”



  元非转了转自己的手钏,凤眼下一片乌青,唇也没什么血色,只是脸上那颗小痣依然可爱。



  “我这辈子最不该做的事情,第一件是去因为抱着对聂怀桑复仇的心帮助江澄,第二件就是没有求师父好好算算我的情缘。”元非将脸埋进手心,闷闷道,“好了,你是聪明人,明白么?”



  魏无羡讶然,忽然明白了些什么,半晌才道:“行吧……你赶紧的,我前些日子在莲花坞门口看到蓝大哥那模样,比你还难看数十倍,脸色白得都能当纸写字。”



  随后魏无羡一阵沉默,苦笑:“我走了啊,你加油吧,死了的人,折磨的从来不是自己,太烦了。”



  元非看了看他,道:“对不起。”



  魏无羡道:“是我对不起才对,你别太难过,我再去想想办法……”



  元非冷笑:“我不是对你说。”



  是对莫玄羽说,我这辈子,都没办法帮你报仇了。



  (四)



  元非拖着一身夜风回到了道观,看了看床上的江澄尸体,想了一下,端着笑容去给他盖被子。



  虽然他已经没有了温度。



  元非把自己的金丹生生碾碎炼药,给江澄做了个不腐躯体,至此三年,已油尽灯枯。



  我该怎么救你……



  元非给江澄擦了擦身子,擦完了便坐到床边,愣愣的出神,双眼放空,手上的白巾不停的往下滴水,打湿了他的衣角。



  眼睛里的泪水也争先恐后的跑出来,有的落进了他的手心,有的落在了地上。



  元非吞了吞口水,擦了擦眼泪,吸了吸鼻子,最后长叹一口气,伸手抚摸了一下江澄的发。



  这是他三年来第一次哭。



  他真的已经到了极限了。



  刚做出的阵法,夷陵老祖说自己尽力也无法改动,自己也就只能修改过一两次,他极限将至,可能失败了,就功亏一篑。



  元非凝视江澄眉目良久,缓缓开口:



  “一厢情愿的感觉实在不太好受,明明我都把我的一切端在你的面前了,而我只在你的心周围堪堪打了几个转。过段时间,连打转都忘了。感受不到你的爱便罢了,偏我如何都比不上蓝曦臣一句轻飘飘的:‘晚吟’​。



  我想和蓝曦臣一样陪在你身边,历尽千劫万难修成正果,可我不行。我曾无数次想过我到底哪里不如蓝曦臣,后来我才恍然大悟,不是我不如他,而是你不爱我。



  蓝曦臣说,执君之手,不惧投鞭断流。他的意思是牵着你的手,就不怕千军万马气势汹汹,​可我根本舍不得你去面对那投鞭断流,也不想你去陪他。



  其实你不爱我和我爱你没有半点关系,何况我的偏爱太偏,太过自私,不想你受半点危险。



  我是不是太吵了,那这样吧,澄澄,你抱抱我,这个阵法可能要剥离我的灵魂,可能会疼……我怕疼。”



  元非俯身抱紧了他,往怀里使劲揉着安抚着,最后放下他,摘下手上的手钏,往里头存了一口气息,戴到江澄手上。之后便叉着腰走出屋子,看见了站岗的元祯,拍了拍他的脑袋。



  “记得帮为师收尸,再把江宗主送到云梦或者姑苏去,别留痕迹。这个阵法,我画一次就会彻底销毁。”元非的眼睛闪烁了几下,在四周贴了几张符咒就咬破手指开始画阵法。



  元祯红着眼睛,一屁股坐在地上,像是耍赖的三岁小儿。



  “师父!就算要救他……你……也要让他知道吧?!还不让夷陵老祖说出去,稀里糊涂的,谁都不知道你的苦心。”元祯义愤填膺,无力又生气。



  元非想了一下,道:“如果让他知道真相,他不会爱我,只会愧疚,我要的不是他的愧疚,也舍不得他愧疚。”



  元祯彻底哽住,低下头抽噎了几下,又绷不住,张嘴哇哇大哭起来。



  ……



  云梦河灯会,蓝曦臣回到了云梦。



  三年未至,一封匿名信件的传唤,把蓝曦臣叫了来。



  他在一日清晨在床头发现这封信,信里没有署名也没有称呼,只有江澄在忆澄轩几个字。



  莲花坞的在闹市的一间阁楼,叫做忆澄轩,专门收留走丢的孩子,是蓝曦臣托白四经营的一家收容所。



  蓝曦臣看到信便直接扔了个传送符。



  阁楼红纱,月光款款。



  这是放置檀香的红纱间。红纱围绕了房间,月光透过红纱,有浅浅的缠绵之意。



  一紫衣人躺在重重红纱间的一张大床上,面上是恶鬼面具,狰狞血红,张着血盆大口,牙齿七歪八扭,额头上延伸出两只黝黑磨砂质感的角。



  蓝曦臣穿过层层薄纱,看见那人鬼面紫衣,宽肩窄腰,身子生得匀称结实,手也是白净修长。蓝曦臣步子往前跨,在床边揭开了他的面罩。



  那是他朝思暮想了三年的人儿。



  江澄一张凌厉有攻击性的五官,睡着了却是亲和又可爱,毫无防备又软软糯糯,看得蓝曦臣愣愣的,半晌才颤抖着手把他扶起来,哆哆嗦嗦哭着去吻他的唇。



  仿佛这一吻有魔力,排山倒海而来的蓝曦臣的气息重重压下来,江澄的眼睫动了动,蓦然睁开眼睛看着他。顺势搂住了他的脖子。



  是蓝曦臣。



  ……睡了很久一睁眼是情人在亲自己真的……心情难以言喻。



  “蓝……蓝涣……”嗓子因为久不说话已经有些沙哑,像是堵着什么,本想清清嗓子,嘴又被他绵长又侵略性的吻堵住,都呼吸不过来。



  “晚吟……晚吟……我快疯了……我快疯了……”



  蓝曦臣念叨了几遍。



  “再找不到你,我真的要疯了……”



  江澄的脑袋一阵迷茫,自己不是死了吗,怎么在这……?还是自己做了个梦?连忙去看蓝曦臣的后脑勺,阴灵印已经不见了。



  蓝曦臣抓住他的手,说不出话。



  江澄理了理思路,问他“我是怎么了吗?”



  蓝曦臣还是不说话,死死盯着他。



  江澄没好气道:“行行行,你不说话算了,我们这是在哪啊,赶紧走……”



  蓝曦臣抱紧他:“不许走。”



  江澄:“……”



  两人就这么抱了半天,江澄轻轻推了一下他,问道:“到底怎么了?”



  蓝曦臣闷闷道:“你不见了。三年了,我都找不到你,你去哪了……”



  “三……三年?什么三年?不见了?怎么可能?”江澄仿佛被闷头一棍,打得头晕目眩,他环顾四周,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他疑惑道,“怎么回事啊这……”



  蓝曦臣道:“一封信说你在这里,我就来了,居然真的在这……”



  江澄道:“我们先出去,外面聊,你给我详细说说,现在什么时候,好像有点热。”



  蓝曦臣道:“五月中旬。”



  江澄刚想下床,却被蓝曦臣抄起腰和膝盖打横抱起,刚要骂人,感到手腕一阵硌得慌,一看手腕,是元非的经常玩的那只红珊瑚手钏。安安静静戴在自己手上,好像江澄就是它的主人。



  江澄满脑袋的问号翻了倍的增长,一见外面熙攘的人群,立刻不干了,把蓝曦臣一踹一个空翻,扶着墙站在地上,把门一关,狠狠瞪他:“你到底做什么?你给我讲清楚,别这么没头没脑的,外面这么多人呢,你干什么啊!”



  蓝曦臣被猝不及防踹得后退了几步,站定后安静的听着他骂了半天,低了低头,轻笑道:“真好。”



  江澄:“……”蓝曦臣不会被他踹傻了吧。



  蓝曦臣道:“眼前的晚吟是真实的,有血有肉的,会抱我打我骂我的……”



  这次,他再也不会让他离开了。



  蓝曦臣接着道:“三年了,我做过多少次这样的梦,今天是真的。”



  “我真的……太开心,太开心了。”蓝曦臣抬起头,有些哽咽,轻轻道,“失而复得这种感觉,真的藏不住的喜悦。”



  江澄哑口无言,思索了一下他刚才说的所有话,确定了当时自己的的确确是死了的,为什么现在还在这里。



  “晚吟,这么久了,你到底……去哪里了……”



  江澄也不知道这个问题,接着思索,却没看到蓝曦臣的眼睛里的亮光一暗,解下了抹额,利落的把江澄的双手一捆,给他施了个禁言术,拉着他就走。



  江澄挣脱不开,憋红了脸唔唔了两声,最后放弃了挣扎,生无可恋的跟着他回姑苏。



  路上,蓝曦臣解开他的禁言术,小声问:“到底是什么样的大事,能让你抛下莲花坞就这么一去三年,若不是你这次被我找到,是不是我一辈子就找不到你了?”



  江澄道:“我当时是晕死了过去,什么都不知道。本来我看到一个白衣人向我走来,我以为是我幻觉的你,现在一想,可能是那个把我带走的人。这三年我一直都是昏迷的,相信我,睡一觉醒来被人说已经是三年后这件事挺惊恐的,我不会骗你。我没有抛下莲花坞,更没有抛下你。”



  蓝曦臣步子一顿,凉凉的说:“宗主交接礼当时都做好了,啼初都告诉我了,你还要骗我吗,晚吟。”



  这下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江澄想扶额,手却是被捆着,只好撇了撇嘴道:“其实这两件事没有关系,以后我跟你慢慢解释。”



  蓝曦臣道:“嗯。有的是时间。”



  江澄道:“我腰间的清心铃,还在吗?”



  蓝曦臣回头扫了一眼,道:“在。”



  江澄笑道:“你拿下来,以后那个就归你了。”



  (五)



  云深不知处知道了宗主要回来,上上下下欢腾得不得了,连蓝忘机魏无羡都从云梦特意来接。蓝景仪和聂怀桑也来了,蓝思追屁颠屁颠从金鳞台跑回来接宗主。



  但是他们看见江澄的表情更加丰富多彩。



  ???宗主把隔壁江宗主带回来了怎么回事还是绑着的江宗主居然没有发火???这些年不会是宗主绑架了江宗主吧???



  为什么江宗主一副乐意之至的表情啊啊啊啊啊。



  当年大家怎么看着蓝忘机把魏无羡带回来有多愣,现在大家看蓝曦臣把江澄带回来就比当时愣十几倍。



  这……要不要告诉金宗主。



  蓝景仪惊得下巴半天合不上,拽着聂怀桑衣襟让他打自己让自己清醒。



  聂怀桑哪里舍得打,摸了几下他的脸哄他道:“是真的是真的。”



  魏无羡一脸平淡,靠着蓝忘机身上,看了看他,忽然想起两人有些不合,侧头告诉他:“今天我高兴,天天的时候,二哥哥可以选择自己想要的姿势。多少次都行。”



  蓝忘机回过神,立刻扛走了魏无羡。



  蓝曦臣拉着江澄一路走上云深不知处,压低声音道:“这次江宗主怎么不脸皮薄了?”



  “我已经不是宗主了。”江澄正色道。



  “……”蓝曦臣道,“江啼初没有接你的交接仪式。”



  江澄:“………………”



  江澄在众目睽睽之下开始挣脱蓝曦臣的手,却发现挣脱不开,只能难得红着脸道:“你松开,我要不要面子了?!我知道这件事我对不起你,瞒着你这么久,你听我回去给你解释,我也是为了你,你给我留点面子。”



  蓝曦臣笑眯眯道:“我不。江宗主难道认为,蓝某不要面子的吗。”



  “……”江澄道,“我们过几天就成亲,乖,听话。”



  蓝曦臣道:“我不听话。”



  “……”



  道两旁弟子议论纷纷窃窃私语,江澄心里流着泪,眼睛里凶狠的要杀人。半晌,他道:“云深不知处的树叶又浓郁了些啊。”



  蓝曦臣道:“是啊,树葱郁花香暖,可是没有你。三年间,哪里都没有你。”



  “对不起,可是真的事出有因,若你知道真相,就不会责……”真相?知道他为了救蓝曦臣把自己的命搭进去?蓝曦臣那个性子……除了心疼,会更气……还是以后说吧,蓝曦臣现在情绪可能有些不稳。他把嘴边的话咽下去,道,“真的对不起。”



  江澄哪里这么温声服过软,蓝曦臣却是软硬不吃坚持把他拉到寒室。



  彻夜燃烛。



  ……



  第二天清晨,蓝启仁就把蓝曦臣叫了去,江澄只得自己下床遛弯,还没走几圈,迎面就是魏无羡满面春风的提着酒坛子过来了。



  江澄不屑一顾:“云深不知处不是禁酒吗?”



  魏无羡嘚瑟道:“云深不知处还禁魏婴呢,你看那蓝老头天天气得吹胡子瞪眼,能把我怎么着?该怎么来怎么来,只要不触犯原则,蓝老头会通融的。”



  江澄更嫌弃了:“那是你,我还要脸。”



  魏无羡眨巴眨巴眼:“那昨天被蓝宗主拉回来所有人都看见了,你这脸也没多少了。”



  江澄发怒震声:“滚你犊子的吧,你好大的脸,你这样不要脸的货色敢来取笑本宗主,吃我紫电!本宗主要把你剁了喂仙……”



  江澄刚要拿出紫电,却见魏无羡噔噔噔几步上前抱住了他。



  江澄愣住了。



  魏无羡道:“我本就是食言了,若再愧对虞夫人,可就真的不得好死了。谢谢……谢谢你又回来了,谢谢。”



  江澄嫌恶道:“滚,肉麻死了。再不滚……我往云深不知处送狗,信不信?”说完便作势要踹他。



  魏无羡松开他,大摇大摆踹门进了寒室,东瞧瞧西瞧瞧,慢条斯理找个好地方坐下来,把两只酒坛子往桌上一放。



  “天子笑被我喝完了,这醉春风也不错,赶紧喝,别被别人发现了,我还是得给二哥哥留点面子的。”魏无羡满脸欢喜的朝他招招手,道,“快过来快过来!不然我就独吞了!”



  江澄嗤之以鼻,翻了个白眼,走了过去。



  “……”



  江澄:“你是真打算独吞。酒碗呢?!”



  魏无羡搔搔后脑勺:“啊呀……我们就着坛子喝吧,我的妈,我给忘了,看这事整的,哎呦喂,年纪大了,体谅一下呗。”



  江澄一巴掌拍他脑门上,启了一坛酒仰头便喝,听见魏无羡道:“诶,江澄,听说你要嫁给蓝宗主了,那我们以后就是妯娌了,我操!”



  江澄一口酒喷在了魏无羡脸上。



  魏无羡悲愤交加:“江澄!!!”



  江澄擦了擦嘴,淡然道:“抱歉。是你嘴贱。”



  魏无羡:“……”



  江澄看了他一眼,接着喝了几口酒,道:“多谢你的酒。”



  魏无羡擦干净脸上的酒,重新笑嘻嘻的贴过来:“咱俩谁跟谁啊,是不是?我就问你个事,能不能让我来操办你的婚礼啊。师弟~”



  江澄道:“我会交给江啼初操办。”



  魏无羡一脸委屈,小声嘟囔:“哼。那不就两个还没开苞的小姑娘吗,今年才十七,能干啥啊。”



  江澄喝酒不语。



  魏无羡撇嘴:“哎,我也不知道你咋想的。”



  江澄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我怎么想的。从前我很坚定自己的每一个目标,下定决心便是一条路走到黑,自从遇见蓝曦臣,我就再也没搞明白过自己的想法,动摇和改变经常发生。”



  魏无羡愣了愣,叹息:“你就是走火入魔了!”



  江澄道:“是的。赶紧让金凌啼初琅木那几个孩子滚过来看我,什么东西,知道我在云深,怎么还不过来看我。”



  魏无羡道:“金凌好像去夜猎了,啼初琅木估计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



  话音一落,外面就有人通报:“江宗主!啼初小姐和琅木小姐求见!”



  “……”江澄道,“叫他们进来。”



  一个模样清秀的紫衣少女瞬间扑了进来,和江澄抱了个满怀,红着眼眶道:“义父!义父!这三年你去哪了!女儿好生想你,想你想得饭咽不下觉睡不着!你看看女儿都……”



  “胖了。”



  “……”



  江澄摸了摸她的头,道:“琅木,你姐姐呢?”



  江琅木指了指身后。



  一个与江琅木模样无二的少女款款而来,她行礼沉着道:“问义父安。多谢上天保佑,义父无事便好。”



  江琅木笑道:“啼初你装什么呢,赶紧过来,义父那么喜欢你,肯定想你得紧,让他看看你!”



  江啼初一哽,侧过脸。



  “三年不见,我们想念义父自是有的。怕是我们自作多情罢了。义父无事,女儿便走了。”江啼初话一说完,转身离去。



  江琅木气得站起身骂人,江澄拦住她,道:“啼初从小感情和心思细腻,从我跟她说宗主交接后便一直如此,怕是早就猜到要发生什么,气我不告诉她罢了。”



  江琅木撅着嘴巴,魏无羡便调笑她:“小姑娘年纪很小脾气挺大,比江澄还容易生气。”



  江琅木哼哼,道:“是,我年纪小,脾气大,总比年纪大脾气好任人揉捏得好吧。”



  魏无羡挑眉:“你这要不是江澄女儿,我早把你打得……”



  江澄打断他:“好了,这是我女儿,轮不到外人管教。你们滚回莲花坞去,我不想看见你们。”



  江琅木试图撒娇:“义父~”



  江澄冷漠:“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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